观照与交融论语言的经济社会学研究路向(2)

最早由明塞尔、舒尔茨、贝克尔等人进行的人力资本研究基于如下理论立场：如果假设每个人对自己的能力和偏好都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那么自我决定就是提高效率的一种制度安排。从理论上讲，每个人都会充分运用其有关自身能力、寿命、商品和服务的一组现价和未来预期价值的知识，进行最优投资，并最大化个人终生效用的现值。不同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是体现在人身上的资本，即对生产者进行教育、职业培训等支出及其在接受教育、培训时的机会成本的总和，它又有生产性，能够创造经济收入和其他收益。人力资本的形成可以被看作是由个人为了自身利益而投入的行为，当然，在许多国家，健康保健、教育、信息获取以及劳动培训完全或部分地是由政府来完成的。

作为一种技能，语言是人力资本的一种表现形式，它满足人力资本的基本定义：语言技能的获得需要投入一定的资源或支付一定的成本；语言技能在经济活动中可以创造收入，具有生产性。尽管获取语言技能需要花费成本，但一旦形成投资，人们就会有更多的交际可能，也有可能得到较高的收入或更好的职位。此外，语言是依附于人身的，人的语言能力不能脱离其身体。⑤语言技能类同健康、教育等其他类型人力资本，既可以由经济主体，也可以由公共部门对其进行投资，并可用于消费和生产活动，在各种约束条件下最大化个人的经济福利，这些约束条件包括个人拥有的时间、提高人力资本的购买性投入、个人能力、家庭环境和学校质量等。对于流动人口所面临的社会排斥问题而言，个人的语言技能又明显带有社会属性，通用语言能力与城市融入、社区融入、职业融入、群体融入等社会性方面联系密切。

(二)语言网络中的社会资本

从中观层面来说，同一语言或相近语言形成的社会交流和交往网络，体现为社会资本，体现了动员资源、协同资源和利用资源的能力。如果说经济行动微观层面的社会性定位则体现为多种利益动机驱动(非仅仅经济利益)，那么中观层面的社会性定位体现为社会互动性，形成的是流淌在社会网络中或厚实或稀薄的社会资源和社会资本。

语言不仅仅是一种交流的工具，也是一种具有经济社会价值、需要投资、能带来回报、可以进行成本收益核算的社会资源或社会资本。社会资本是异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的一种独立资本形态。布迪厄把社会资本界定为一种来源于社会关系网络的资源。他认为：“社会资本是真实与虚拟资源的聚合，通过相互熟知的人们之间不同程度的、制度化的、持久的关系网络，来增进个体或群体的利益。”⑥个体可以从社会资本的载体(社会关系网)中获取有用的资源。通过社会资本，行动者能够增加经济资本，提高自己的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的积累本身也需要进行投资，消耗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这个过程将个体层面的资本转化为群体层面的社会资本。科尔曼则把社会资本界定为个人拥有的社会结构资源以及社会结构可以产生优势的一种功能。“与其他形式的资本一样，社会资本具有生产功能，拥有这种社会资本就可能获得某种结果，而缺少这种社会资本就不可能获得这种结果。”⑦不同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存在于人际关系的结构中，既不依附于独立的个人，也不存在于物质生产过程中。社会资本不是一种私人财产，而是具有一定的公共品性质，只有关系网络的所有参与者共同行动才能表现出来，这是与其他资本形式最根本的差别。语言交流沟通体现为一种社会网络的现实对应物，语言作为一种公共品的属性也主要在社会网络层面上得到体现。

结构洞理论在社会资本理论中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社会交往网络中语言的“结构洞”问题理所当然地也成为一个重要议题，语言的社会资本属性在结构洞理论里天然有一个很好的注解。本特指出，可将类似于公司这样的各种组织看成彼此联系的单元，并且应该更加关注由于缺少某种联系而在网络中形成的“结构洞”。⑧他强调了个人行动者或公司由于利用了这些结构洞，连接了与其他行动者没有类似联系的行动者而产生的优势。他认为，社会资本“实际上是对一种优势的隐喻。社会可以被视为一个市场，在其中人们交换各种商品和思想，以追求他们自己的利益。在交换中，某些个体或者群体，比另一些人或另一些群体更善于以更低的成本换取更高的回报”⑨，社会资本是那些有助于进入资源与使用资源的结构。从这个角度可以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个人或社会单位(组织)所拥有的社会网络所蕴含、提供或衍生的各种实际或潜在资源的总和，包括网络本身与通过网络所动员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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