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照与交融论语言的经济社会学研究路向(3)

从社会资源和社会资本的不同界定，也可以更好地理解语言作为一种社会资源和语言作为一种社会资本的不同意义。在林南那里，社会资源是指“那些通过一个人的直接或间接连带能够进入的资源，这些资源的进入和使用是暂时的和借用的”⑩。这种资源存在于人与人的关系之中，语言资源同样具有这样的属性，在社会资源理论的基础上林南又提出了社会资本理论，并对两者的关系进行了逻辑表达。他认为，社会资源和社会资本两种理论互补加强，有助于发展出集中研究嵌入社会网络的可进入和可动员的资源的工具性效用的新的社会学理论。后来，林南进一步认为，社会资本是投资在社会关系中并希望在市场上得到回报的一种资源，是一种嵌入在社会结构之中并且可以通过有目的的行动来获得或动员的资源。同理，语言作为一种社会资源，其向社会资本转变的过程，体现为它通过有目的的个体和集体行动力图获得相应的经济和社会收益。

(三)语言制度的社会构建

从宏观层面来说，语言作为一种人类社会演进发展过程中的制度、制度要素或制度形态，体现出社会构建的特征。语言和制度之间存在着密切联系。凡勃伦指出，制度的本质是个人或社会对有关的某些关系或某些作用的一般思想习惯，并与流行的生活方式相联系。诺斯指出，制度的内涵核心是博弈规则，界定和制约着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和互动范围。他认为：“制度是一系列被制定出来的规则、秩序和行为道德、伦理规范，它旨在约束主体福利或效用最大化利益的个人行为。”所以，制度是源于人类生活和生产活动的一种习惯积累，表现为一系列规则，被一定范围内的人所共同遵守，它约束着它所使用范围内的人们的行为。语言正是这样一种社会制度安排，体现的交往规则、交往秩序、交往规范直指康芒斯意义上的制度——集体行动控制个体行动，更是一种“元”制度。从这个层面上说，把语言作为一种制度进行经济社会学分析是可行的，也是必要的。

此外，语言作为一种宏观意义上的社会资本，它通过直接和间接的渠道作用于经济增长。普特南在科尔曼的理论基础之上进一步将关注点聚焦到社会资本所促进的行动上，他认为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相比，“社会资本指的是社会组织的特征，如信任、规范和网络，它们可以通过促进、协调行动而增进社会的效率，社会资本提高了投资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收益”。普特南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更加偏向宏观意义，他认为，社会资本产生于群体交往网络之中，人们通过对当地社会经济和政治生活的长期参与，使体现在交往网络中的社会资本逐步演变成一种能让人们互信互惠的经济资源，驱动人际合作行为进而实现群体利益(涵盖个人利益)。普特南直指社会资本宏观层面的作用，认为社会资本是经济发展的先决条件，社会资本的强弱决定了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格兰诺维特和斯威德伯格将新经济社会学的理论核心凝练为三个命题，用其分析理解语言的形成、演变及其经济社会效应是非常契合的。

语言的经济社会学中研究议题的设置

理解语言的经济和社会功能内在地需要经济社会学(特别是新经济社会学)的研究范式和分析工具。旧经济社会学以及范式化后的新经济社会学，其主要研究范式和工具体现为嵌入性和社会网络分析、组织理论和文化社会学等。结合这些研究范式和分析工具，语言的经济社会学有以下若干个可能的理论议题：

(一)强、弱关系连带和语言的同质性及异质性

作为新经济社会学一项重要的先导性研究，格兰诺维特提出了“弱关系的力量”，通过总结关系特征的时间长短、情感紧密性、亲密程度(相互信任)和互惠交换四个标准把关系区分为强关系和弱关系。以朋友圈子的重叠为例，当两个人没有关系时，他们的朋友圈子重叠程度最小，关系强时，重叠程度最大，关系弱时，重叠程度适中。格兰诺维特考察了信息传播过程中强弱关系所起的不同作用，他认为，强关系的组成者相似度高，他们之间信息的重复性也高，通过强关系传播的信息更可能限制在较小的范围内；弱关系中的信息传播由于经过较长的社会距离，因此能够使信息扩散流行起来。格兰诺维特进一步提出，强关系是群体内部的纽带，而弱关系则是群体间的纽带，弱关系并不自动地充当桥梁，然而所有桥梁中重要的东西都是弱关系。因此，格兰诺维特得出的结论是“弱关系因其在信息流通过程中的桥梁作用而被视为个人机会和社区整合所必须的，强关系因为限制了信息向更大范围的流通而在培育局部的内聚力的同时导致了总体的断裂”。他进一步以寻找工作为例对弱关系假设进行验证，“那些拥有较少弱关系的个体被剥夺了获得社会系统较远区域信息的机会，被限制在他们亲密朋友的当地信息和看法之中，这种剥夺不仅使他们远离最新消息，也让他们在劳动市场中处于不利地位”。他所得到的结论证实了弱关系在信息传播过程中的桥梁作用，人们更多通过弱关系而不是强关系获得帮助。

文章来源：《亚太经济》 网址: http://www.ytjjzz.cn/qikandaodu/2021/0804/669.html